close
  黃昏時候,金橙色的陽光不再這麼亮眼,紫紅彩霞為整個天空添著的
顏彩。


  梁紅玉站在居高臨下的山坡上,望著山下看著,嘆息著,眼睛紅了。


  方臘叛變,在短短的數月間連破六州五十二縣,震動東南。由於皇帝
的昏庸,民不聊生,響應的人如蜂擁,驚醒了宋徽宗,調度了十五萬官兵
平亂,而這之中,也包括了韓世忠和他的長官王淵。


  紅玉已經賣了許多的女紅,為自己贖了身。韓世忠卻始終沒有答應要
娶梁紅玉。他是對她義重情深,但他認為,在國家還沒有安定之前,兒女
情長都顯得微不足道。


  梁紅玉明白他,她沒有催促。甚至在韓世忠出征時,她也沒有多留什
麼信物給他,連一束青絲,一塊帕子都沒有。她要他好好專注在沙場上,
她不想給他什麼羈絆。


  然而,她已經把韓世忠當成自己的夫婿,為他織衣,為他懸掛。就好
像那些詩中,日日夜夜心繫著丈夫的女子一樣。


  遠遠地,山腳下起了煙霧,大大的將旗飄揚,是軍隊回來了。梁紅玉
收起了淚水,小跑步地回家。韓世忠說過,他要她永遠開心,所以她不要
讓他看到認為一滴淚水在她粉色的頰上。


  梁紅玉回了家,點起了燭火。很認真的對著鏡子施起胭脂,點起絳唇
。打點了衣裳,安安靜靜地等著韓世忠。


  達拉拉,達拉拉,是那聲熟悉的馬蹄,是阿喜。那聲馬蹄,總在韓世
忠歸來時,帶給了她無窮的希望。


  每回都是這樣,他進門,她微笑。就好像她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他一
樣,他英勇地出現。


  馬蹄聲,在門前停了下來。開門地那一剎那,梁紅玉幾乎是秉住了呼
吸,深怕一點粗魯的聲響會壞了整個美麗的畫面。


  「你回來了!」梁紅玉笑著。到現在,她一想到韓世忠如徐的眼光,
還是會聽到自己的心而撲通撲通跳。


  「梁姑娘,我把阿喜帶回來了。」開口的是一名小兵,不是韓世忠。


  「什麼?」梁紅玉的笑容僵著。眼前的人只是一名小兵,不是她朝思
暮想的他。


  「韓副尉上將軍府去參加慶功宴了,他命我先把阿喜帶回來。」小兵
說道。「韓副尉這次立了個大功,備受王將軍稱讚,很了不起呢!」


  「是的,我知道了。你一路上辛苦了。」梁紅玉對小兵點了點頭,小
兵便退出門去。


  呆了半晌,梁紅玉才走出了門,對上阿喜烏黑的大眼兒,心中千思萬
緒。韓世忠必定是立了功勞,才會被邀到慶功宴。


  可是他不明白嗎?她等待這麼一天等待了好久。每一回他出征,還沒
出門她就開始想念他了。每一回軍隊歸來,她也總是要看到他,她才會安
心了下來。


  他立了大功,她該為他感到高興不是嗎?


  但是,為什麼自己的內心又有了憤怒難過的情緒呢?

◎      ◎      ◎      ◎       ◎


  韓世忠騎著阿喜,心中的喜悅漲滿了胸膛。黃昏的陽光灑在他臉上,
暖暖的,就像梁紅玉的柔情。


  韓世忠眺望著遠方,京口越來越靠近,這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他這次立了個大功勞。因為機智與勇敢,深入山中的小徑,生擒了方
臘。方臘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這個小兵手裡。想到這,韓世忠
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然而想起了梁紅玉,讓韓世忠的心裡又甜蜜又愧疚。有了梁紅玉,他
體驗了人生的快樂,然而他卻沒答應過要娶她。梁紅玉聰明伶俐,長的清
秀漂亮。而自己呢?不過是一介武夫,他的生命在他十八歲從軍後,就註
定了是流浪。他真的能接受起梁紅玉的交托嗎?真的能作她所倚賴的臂彎
嗎?


  韓世忠不能否認,他常常心懸著她。出征的時候,他雖然沒有擁有她
的信物,然而她的名字,像一種潛藏已久的聲音,不時在他心中迴盪。


  在夜深人靜,望著天空的時候,他能感覺的到梁紅玉也是醒著地,看
著同一個月。就如同他剛遇見她的第一個夜晚,在隔壁廂房,他也整夜沒
闔過眼。常常,韓世忠得想著她的名,默唸著默唸著,才能入的了眠。


  歷經大江南北,見過多場戰役,人往往都會失去了勇氣,大宋現在的
江山一步步地被侵略,朝廷又不重視這些將領,軍人們心中有憤怒也有抱
怨。但是韓世忠只要一想到梁紅玉,就會提起勇氣,想她,使他驕傲。


  就要進入京口的城門了。韓世忠又想起了從前,每次他回家,不管多
晚,他們的燈火一定是點著的。那是梁紅玉在織衣,她常常用命令的口吻
對他說,這一線一縫,都是她的心,要他記住。


  韓世忠好想一縱馬,就抵達到梁紅玉的身邊,抱抱她,說著他這次又
做了那些英勇的事蹟。她總是愛用那水盈盈的雙眼盯著他,當他是英雄。


  「世忠,今晚將軍府會辦一個慶功宴。身為此次討亂的功臣,你可要
來阿!」王淵突然得意地看著韓世忠。韓世忠跟著他也好幾年了。從當年
那名馴馬的小兵到如今勇敢的副將,王淵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不凡。


  韓世忠想推辭,「將軍,世忠只是依本份做了對的事,並不值得將軍
如此的讚揚。」他不想多蹉跎可以見到梁紅玉的時間。他等的太久太久了



  「欸,世忠說這可就客氣啦。老夫一輩子沒見過像你這麼勇敢,這麼
機智的的角色。」王淵想留住韓世忠,況且,他真的很欣賞他。


  「將軍,馬兒累了,」韓世忠拍拍阿喜。「屬下以為該讓牠回去休息。」


  「讓牠待在將軍府不就得了?將軍府有的是上等好料,就當成給馬兒
的賞賜唄。老夫希望,待會能看到你。就當給老夫賣個面子如何?」王淵
不改堅持。他今晚想要給韓世忠提個親。


  「阿喜在將軍府是待不住的。」韓世忠想要回家。「既然回京口來了
,屬下認為他該回寒舍去。」


  「好說,」王淵叫來部下。「待會到將軍府時,你便把這匹馬帶回韓
副尉住處。」


  韓世忠便這樣,眼睜著推辭不成,萬般無奈地進了將軍府。儘管他現
在就想見到梁紅玉,他還是得進將軍府一遭。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razymav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