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TIME MY WAY

　　隔天一大早，韓世忠走出房門，本想帶馬兒去吃草。卻一眼就看到窩在道
觀門口的梁紅玉。梁紅玉的手撐著下巴，眼睛眺望著遠方。韓世忠看著她不施
胭脂的側臉，乾乾淨淨的，像一塊玉。


　　韓世忠清了清喉，「早安」他對梁紅玉問候著，聲音溫和卻很有力。


　　「你，你醒了？」聽到身後的招呼，梁紅玉站起身，拍了拍裙襬，然後用
一雙誠懇的眼睛看著韓世忠。


　　「妳坐在這裡很久了？」天空還是灰灰的，陽光很稀薄。韓世忠一向睡的
不太晚，因此他懷疑她是從幾點就起床的。


　　「嗯。」梁紅玉的臉上的嘴角展開了一個微笑，他看得到她淺淺的酒窩。


　　「怎麼？你有事要對我說？」韓世忠納悶問道。經過昨天短短的交談，並
不能讓他更了解她，而她現在一臉期盼的看著他，更是讓他一頭霧水。


　　梁紅玉笑得更開了，露出她潔白的牙。這笑是一種自信，一種堅決。「我
昨天想了一晚，我決定跟你走！」


　　「嗯，好阿。我們一起回鎮上吧！」她想要有個伴，他當然可以陪她一程
。「或者，妳不想回鎮上的話，我可以送妳到別個地方。」


　　「不！」梁紅玉搖了搖頭。「我要跟著你，一輩子！」


　　「什麼！」韓世忠倒抽了一口氣。


　　「我要跟著你，一輩子。我可以幫你打掃，幫你炊食，幫你縫衣。我什麼
事都可以做。」梁紅玉不管他的反應，繼續說道。


　　「我…」韓世忠面對梁紅玉，再一次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怎麼，你討過媳婦了？」梁紅玉看著韓世忠的反應，有點好笑。他昨天
不還很英勇的救了她？怎麼現在像個小孩子般呆呆傻傻的說不出話來？


　　「不，還沒。」韓世忠出生在一個貧苦家庭，十八歲報名募兵以來，他一
直隨軍隊流浪，也還沒很認真想過這事。


　　「那你嫌我髒？」梁紅玉有點難過。「沒關係，我又沒叫你娶我，我只是
說我可以跟在你旁邊，做個小跟班也好。」


　　「不不！」雖然他昨天才剛認識她，但是他並不因為她的出身多想過什麼
。他認為，如果她是一個輕浮的女子，她就不會想要逃。韓世忠看著梁紅玉頸
上殘存的傷疤，頓時有點心疼。


　　「那你怕什麼？」梁紅玉眼睛直勾勾望著韓世忠。她知道她欠了他一條命
，昨夜韓世忠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她可以感覺的出來他人格裡那單純善良的
特質。再說，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受的傷害永遠都不會比她在詠花樓時受的還
要多。她昨晚想了一夜，突然有了堅強的勇氣。


　　「我，我怕我不能給妳妳所要的。」韓世忠搖了搖頭。避開她的眼神，他
說道。「我只是個小兵，生活不安穩，南征北討的歲月裡，我不敢有什麼期盼
。出生入死，生命並不能自己掌控。跟著我，妳會吃苦的。」


　　「我不怕！」梁紅玉自嘲道，「我有什麼苦沒吃過的？」


　　「我只是個窮酸的軍人，我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照顧到妳？」他過慣了
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日子，有個人在身邊，他知道會有開心的日子，但是吃的苦
同時卻會是兩人份。


　　「那你外頭那匹馬是怎麼回事？窮小子怎麼會帶著一匹好馬？」梁紅玉問
道，就是因為有那匹馬，她不相信韓世忠會是什麼小人物。


　　「怎麼？一匹馬能代表什麼？那不是我買的，那只是我撿來的。我連買馬
秣的銀兩都沒有，只能餵牠吃野草，妳看，我怎麼能夠養活的了妳？」韓世忠
心中有了不悅，他就不信這樣的姑娘是真的看上他這個小子。


　　「那我養我自己！」梁紅玉依然堅持。「我會織東西，我們可以賣！我只
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那麼，就算你一輩子都是一個小兵，除非你不要我，
我都會跟著你。這是我欠你的」


　　「我…」對於這樣堅持的姑娘，看著她亮瑩瑩的眼睛，韓世忠深深的感動
了。就算他想拒絕她，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梁紅玉看到他一再地猶豫，不知怎麼地，眼裡浮
出了霧氣。好像空氣一凝結，霧氣就會變露水，落在頰上。


　　「喜歡？」韓世忠聽到這個字眼，又差點給噎著。他喜歡她嗎？他不喜歡
她嗎？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韓世忠不想說不。梁紅玉是個特別的女子，至
少對他來說。「我，我當然喜歡妳。」


　　「所以，我要跟著你一輩子！」梁紅玉站前一步，堅定地看著他。


　　韓世忠一頜首，溫暖的大掌一伸，握住了梁紅玉的小手。雖然生澀笨拙，
卻充滿了柔情。「那麼，我會照顧妳一輩子。」他承諾。面對梁紅玉的堅持，
他不再去排拒，就算他是個無名小卒，而她是個風塵女子，又怎麼樣？他跟她
，都註定了不平凡。她相信，而他也開始相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